过年记（组诗）

◉ 迂梵

新年帖

鲜花在炮仗声中绽放，我知道
新的一天在新年中诞生了

心却像冬日雪中觅食的麻雀
从鸣叫开始，无助感弥漫开来

深一脚，浅一脚，蹦跶在上午的雪地
留下的，是流淌在心底深深的印痕

有时候，会有人怜悯，拿出一些食物碎屑
撒在眼前，我却迟疑不敢上前

天黑前，还找不到幸福
或者说，世间本来就没有幸福之所

那时候的绝望不可名状
从早到晚，时间轻易而过

新年第一天，人们都是幸福的
我也是，悲观的幸福着

除夕

从三九到四九，从小寒到大寒
再从腊月写到今天，除夕夜
火星四溅，烈酒暴躁

把银光倾倒在今夜，冰封大地
一年酸甜苦辣
消声匿迹

灯火阑珊，风在抖动
今夜，守岁之人
数着白发

今夜，烟花、爆竹声中
我们饮酒，吟诗
想念某人

初一：拜年

越来越害怕给长辈拜年
每次磕完头，作揖时
心里就直颤抖

耳边的鞭炮声竭嘶底里
四野不再安静

飘起来的烟雾里，幻化
成一个游荡的神灵
拜下去，祈求他

日子再慢一些，时间再慢一些
有生之年，再多一些祝愿

初二：回乡偶书

土墙断裂，门楼坍塌
路过一家又一家
我们都没说话

年轮又绕了一圈
留下了磨平的岁月
日子里的欢喜与沧桑

我们平静地路过村庄
一切似乎都在昨天发生
尽管耳边萦绕曾今的诗句

“乡音无改鬓毛衰”
其实比鬓毛更易发白的
是思念村庄越来越老的心

初三：许愿灯

一定有什么愿望，当许愿灯升起时
你紧捂胸口

灯越飘越远，漫过星辰
放灯之人，悄悄隐去

夜空中，多了几盏星星
一定是有什么愿望

你双手合十
用回忆温暖冬天

像朝圣者，越过山川、星辰
越过苦难和困境

初四：临摹飞翔

临摹一只鸟，却怎么也画不好它的翅膀
颓废地扔掉笔，却发现纸上河流
在冬日阳光照耀下
熠熠生辉

时间是看不见的旅途
凡事都得有耐心
画完一张画
仔细观察
像生活

一边仰望
一边遗忘

初五早晨

阳光正好落在茶台上
你仔细掸去飞落的坐埃

我泡茉莉花茶时，用手指蘸水
写下安康幸福

而后，静静地品一口茶
默默地想一句诗

每滴茶水里都藏有一个故事
每句诗行都有一个你

初五的早晨，祥和安静
除过阳光，便是时间

悄悄地
定格在你的脸庞上

初六日：春已至

守林人期待着春风
林间的每棵树，整齐地排着队
等待着守林人的检阅

默绿的松枝已露出新芽
树梢的白雪像王冠
熠熠生辉

该向旧日子道别了
守林人向陌生人声喊出
忘掉忧愁

莫负春光
向天空传递心愿
愿林间成为鸟的天堂

人七日：和魂对话

冬天之美在于雪，时间之美
在于旧。世人之美
是继续沉沦

你描眉，画黛
我粉饰太平，意念中
僧人口念佛语，修补明镜台

阳光投下的倒影里
隐喻太多
垂垂老矣的我们
追寻轮回

元宵夜

晚上，星光集体失忆
月亮升上县城的高楼后
很多故事，从月光流淌而出

树梢上霓虹闪烁
和你相拥站在树下
回忆二十二年婚烟之路

冬风凛冽，月光逐渐笼罩小城
迷蒙中，我们的信仰像星光
天亮之前，定会出现

我们不在刻意注视对方
一个眼神，就让你我
懂得彼此

迂梵修改于：2024-03-04 13: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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