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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墨脱速记/许文舟总编推荐

 

 

⊙ 许文舟(云南) 

 

林芝的天空 

举目是重复的山,雷同的雪线
就是星汉,也是一年抄袭一年
夜色填埋,偶求路过的微风
惊魂未定的星星,兀自散开
没有悬疑,惶惑,抬眼
便会坠入深邃,想念沉潜
背靠尼洋河,实在累的时候
就让水的奔走,约会明天

湖边的石头,被人不停地堆叠
再小,都有山的雏形
也想过,堆一座高山
眨眼的星星,宇宙一次次寒噤
庆幸湖面产风,地上生灵
你沉默如星河,我轻轻翻着经卷
不远处,虚张声势的灯河
越流越稀。

 

藏茶馆 

煮沸,一片茶叶
就有春天的冲动。时光的引子
浇灌出淋漓的铜壶
凛寒的雪水流到碗里,变得妥帖
手势的表达,笑容摹写的招呼
让一只杯子与另一只杯子
整理出傍晚的秩序

光影,非要把时辰闪退百年
雪峰攒聚,湖面生蓝
我择一个角落,一杯甜茶
有我与墨脱私奔的捷径
远走的马帮,遁入夜色
一顶毡帽,大步流星
空间逼仄,仿佛
一节正在运行的铁皮车箱
有人口气大得斩钉切铁,说的是登山
我实在不便,口出诳语
天色向晚,夕颜纷披
抬头便是飘摇的山路
苦尽甘来的气定神情
沉重的泥墙,溢出泉水浸心
大地纹理。一对牦牛角
好些年都是争强好胜的脾气
喝过酥油茶,一群人握手
加微信,抬头是众叛亲离的星辰。
陪我落座的,有小块小块的阴影
被晚风改写成名帖
一缕茶香,让一个汉人
迅疾愁肠百结

 

黄昏时分的莲花公园 

互赠归途,共拜乡关
山峦彼此模仿,山径重度雷同
风张口,就把接近雪线的烟岚,吹成败局。
晚炊的人,躬身生火
一只酒碗,盛满叨唠与日暮

瀑布与流溪,殊途同归
山把几条河床攥紧,雷声
砂砾紧锣密鼓
坐在莲花公园,晚风薅去芜杂
我感觉,流得再慌张的河流
都在寻找告别的角度

 

在波密县城 

云杉始终低不下身段。遇见谁
都像是去遇见一朵桃花
人们变得很有礼节。举目
我就知道来得正是时候
寒冷三缄其口,只怕月色将桃花冻伤
街头的歌手,一开口
就让想家的人泪目
路过帕隆藏布的风,带着兰香的呼吸
雨藏在树的枝头,见不得赤裸的晚风
繁花密卉,媚入骨髓
城市有红尘冷暖,聚散交替

自驾车营地旁,一位来自四川的老人
卖有数有目的面条,他打烊
正好浓云撒出雪峰
我在这里,呆了三天
母性的静谧里,花萼润色鸟语
从山东来种茶的张总,把一棵茶树
种在波密的山水间,略等于
在诸神的胸廓里,奉上春天的名帖
嘎隆寺深陷一场大雪
万物沉寂,经幡飘举

 

五月的墨脱县城 

1200米的海拔,空气淋漓
修竹垂泪,连鹦鹉的学舌,
也有热带的根音。浓雾疑心重重
不像沸水里的茶叶
不时打着寒噤

脱掉了御寒的衣服,一层层
包裹的寒,来自米拉山与珠穆朗玛
我特意拍了穿着薄衫的照片,西藏
有为数不多的汗流满面
走着走着,又到了茶馆
雨水叮嘱过的禾苗,趁着夜色拔节
逶迤的江水眉头紧蹙,随时想纵身一跃
门巴族女子手起刀落,应声落下浮冉的茶香
多汁的枇杷,让一座山充满蜜意
坐南朝北的山峦,都有莲花的功底与坐姿

国道219线,勒紧在敦厚的山梁
我寻找着通公路之前的密径
突然就看见茶园了,一座县城
便有了江南的征兆
接着是一杯茶,围拢了群山
江河与陌路。泡茶的门巴族女孩
她说着与茶的分离与相缝
端起茶杯,墨脱沿袭沸水
有苦有甜。

 

遥看南迦巴瓦 

抬头一看,山就像低下了身段
大雪迅景如梭
县城街道的长度,不足以让我走累
所以我就来回地走
是想遇见什么

我与南迦巴瓦,隔着鹰的怒目
云的悠然。来来回回
一杯酥油茶浮起的奶脂里
盐糖分离再聊
雅鲁藏布江,熬老了多少人
七夕与清明。当我与墨脱
一朵莲花,说了再见
想想此后的墨脱,只剩想念

 

桃花深处 

沉潜的欲望,突然以开花的形式
表达出来。血色的名帖
已递交晨风。大雪纷飞
没扰到酥油与糌粑的秩序
煨桑的老人,背着手
在小石堆前转动。手是空的
却像是负重苍生与石头
再往深处走,微醺的花瓣
斟满干净的经文

桃花最先绽开,蛰伏了一冬的憧憬
许多人来到波密,就变得踌躇
美,我随便不说,担心
桃花嫌弃,积雪生厌
我自以为学会了写诗,使用生动的词
表达对一朵桃花的想法
主观与客观,各执一词
在一朵桃花面前,生动
才是它绝对的吞吐
两千公里之外的招呼,变成了
遇见时的刹那粲然
萦绕我,开缘,落劫

 

到墨脱途中 

瀑布塌陷,寒意消弭。
那么多雪峰,都是免费的
没有一扇门,可以上牌、落锁
挂在悬崖的流水,一落千丈
泥石横横穿公路,再咬牙切齿
左右奔突。我造访了无数间田房
蝉声明亮,火塘昏暗
不断下降的高度,流汗不止的石佛
端坐的莲花,睁眼天蓝如安
闭目往事如水。裹裹塘大拐弯
并不是一条江水的回心转意

花朵是蜜蜂免费的蜜源
晴空适合雏雁展翅。空气中
有免费的鲜爽;流水里
有免费的甘甜
再赶,还得在观景台
遥看前程,回望来路。

 

红楼 

疼痛的枪眼,停机的密码
红墙,覆盖了历史的呻吟
冲锋号响了,兴奋的旗帜
飘扬在一场战役的高潮处。夜光弹下
板机静观其变,捷报由远而近

手持免费的门票,便与波密1959年接头
苔迹斑斑的沙盘,罗列着争夺
拉据、迅雷不及掩耳。一豆油灯
对牺牲的战友进行了小范围的默哀

参观,拜谒。故物
黏附着枪林弹雨的尘霾。在一位小战士
倒下的地方,我举起了手
我低下了头
站在很朽的作战地图前,秒懂
与生活握手言和。穿梭于旧迹
警惕的哨位,一场战争的轮廓
不是让你沉潜痛苦,而是
需要珍视和平。

 

川藏线十英雄纪念碑 

十位英雄倒下的位置。洪水
已变得清澈,泥石流
将一座山挪了个座姿,那是倒下的人
换一种方式的雄起

数以万千吨计的坍塌,很容易将一切掩埋
销毁、撕扯和吞噬
一些家庭,从此有泪腺破土
镂刻在花岗石上的姓氏,一定还有
人间的分支。纪念碑的石头
据说也是从那场泥石流中捡来
面冷、质硬,却被十个人的事迹
高高举起

 

红色小牧屋 

芟除杂草,让桃花的红
接待春风
泥皮剥落的墙裙,种植
经文的石头,像一些跟不上岁月的老人

粗糙的砍刀、木制工具
固定了珞巴人的往昔。光镞击中
物件里,有长鞭与骑鞍
马越走越远,留着嘶鸣
接待到访的雷霆
醒着的牛粪,升起经久不熄的体温
勤劳,并非空洞的词汇
青稞被女人温柔一搂
金色的粮食,就熟到门楣
走出小牧屋,温良恭俭的藏族大妈
指给我回家的方向
贝母、虫草、松耸、雪莲花
纷纷下山。贴上商标
就不用在集市里左右顾盼。
两次造访,就算是没安坏心的打扰

 

泥洋河,能流进梦中为数不多的河流 

它切出壁立千仞,削起蜿蜒
田亩与芦滩,是它的大刀阔斧
收起刀削,便是浸润
嘎拉桃花,每一朵
有它名正言顺的奉承
它从开始到结尾,没有
给人奔流不息的假象,默默流淌
像极了藏民们的平淡与庸常

我在它的源头,掬水映月
又在它的结尾部分,涤洗风尘
层山迤逦,渐渐汇聚的水流
即便只带走一些沙子,也会
让一条以河命名的流淌,变得浑厚
我更在意它的细枝末节,从荒野分娩
流淌,就是它的使命
像极了人,不管你自命不凡
还是低到尘埃

 

鲁朗林海 

围煮石锅,火攻天寒地冻
牛粪,让一夜的梦熟透
走走停停,到鲁朗已是夜暮
披在岸边的绿草,有流水
微小的起伏。马鬃蜿蜒
马蹄铿锵。星星点点的帐篷
点缀成林海的注脚。有人
盘算着虫草的收入、松茸的行情
余烬未灭的火塘,话题熨帖
炊烟融入屋外的云影雨意,只有
那尊着墨绿色铜锈的香炉
袅娜着不愿出屋的柏枝

桃花节庆的舞台上,薄绸层叠的细腰
盈盈一握,便剩香风细细
嫣然百媚。桃花的向导
人们选找各自的道场
“拥有花朵的人,不需要神祗。”
我真是大意了!忘了
给季色拉山请安,也疏漏掉
给去意如磐的河流饯行

 

 

 

 

作者简介

 

许文舟,男,1964年10月生,国际华文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徐霞客研究会理事、临沧市作协副主席,临沧市首届民族文化艺术大师。出版散文集《在城里遥望故乡》《高原之上》、《西藏漫游记》散文诗集《云南大地》等。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写作,现已在《诗刊》《诗选刊》《散文》等刊物发表作品100多万字。有作品入选《大学语文》《小学语文教辅》,七年级《语文必读》、八年级《字词句篇》等教材教辅,散文诗先后十二年入选《年度散文诗选》。先后荣获过第十八届、第二十一届“孙犁散文奖”、《云南日报》文学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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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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