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有我说不出的痛（组诗）

◉ 迂梵

1.幽谷里的眼睛

——致祖母

确定你最后的话语

歌声长出美丽的羽毛

我化身孤岛的鸟

心贪婪的飞

飞过你疮痍满目的村庄

晚灯击碎裸露在外的喙

我被封住了嘴

叫声像玻璃一样透明

你站在院子中央

橘黄色的裙摆随风飘曳

屋内，苍老的手揉碎飞翔的路线

命运被扔在犄角旮旯

我喊不出——

幽谷里的眼睛

流过溪水，流过村庄，流过高峰

泪，山崩地裂

2.与严寒对峙

——致父亲

你拼尽全身力气

想挡住最后一片雪花

不让寒风侵袭老屋

生活的这块土地，足够冗长

而风雪，仍肆无忌惮的击碎你

这些年，风雪迫使我用冥想代替活着

如果在以前，每到这时候，你一定会架起

生锈的铁炉，与严寒对峙

把风雪幽禁在蓝色的火焰中

3.卷心菜：后来

——致我们

总是慢慢聚拢，之后

又慢慢散开，厚积而薄发

多像以前的我们，淡若风云

却噬骨难忘

四郎河聚起水的力量

沿岸一片花白，一群人彼此目视

这片辉煌的土地

我和你在河畔散步

卷心菜生生不息。岸边

冬风阵阵，多像后来的我们

命如草芥，情似微澜

4.纸扎的岁月

——致亲人

秋天在我的指令下慢慢旋转，我知道

那是家乡的芦苇与我道别，在北方

芦苇略比南方的高，北方艺人

在特定的日子，剔去叶子和花朵

只留下坚挺的脊梁，等待修剪

沿着起伏跌宕的群山，我选择驻扎在这里

祖先和亲人，正以一种速度慢慢消亡

那时，芦杆将岁月用雪白的纸扎糊

有城门、牌坊、马匹童男童女

而我总用干涸的泪，向大地

作揖，叩头，道别

我知道，那块守候的土地

终将埋葬自己

5.描绘一块坚硬的石头

——致自己

有时会想，偌大的人间

全部由石头构成。我们像

卑微的野草，活在狭小的缝隙中

就会为它悲哀，也会为活在

世间的我们悲哀。闲暇时

拿起手中的画笔，专心致志地

在石头上描绘精致的画卷

过些时日，拿出来晾晒

已发现干涸的不仅是色彩

还有荒唐、焦灼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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