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的声音（外五首）

◉ 用户5515

流水的声音 （外五首）

于无声处（江苏）

一个人独处，总喜欢雨夜

此时，心有所依，魂有所托

身体有所安放，但不属自已

听檐下淙淙，时缓时疾

那是父亲故事里的起伏跌宕

听芭蕉叶的淅淅沥沥

那是母亲儿歌的娓娓悦耳

倚窗。闭目侧耳

小溪绕涧，潺潺而去

石板桥下，哗哗淌过

无限眷念和不舍的诉说啊

无论去向何方，身在何处

开口便是浓浓的乡音

生命之源，营养乳汁

无论是流成哪一种形态

都从降生的地方出发

不管在他乡生活多久

熙熙攘攘里跌跌撞撞

母语不会改变，方言

便是找到你的定位坐标

一条河呈弯曲的走向

精力充沛，流淌乳汁的奶娘

每一次喂养都喊着我的乳名

生怕我走失，被饿着

不安生的我，就像天上的云

她便从东喂到西

一直追喊着喂养

把孩子喂养大，庄稼

喂得饱满，渔虾喂得丰美

却喂瘪了乳房

喂瘦了身体，喂衰了容颜

精疲力竭，但不肯躺下

佝偻着站立

一一下草湾。影子躺在脚下

尽显曲线之美

我的身体也与之重合叠加

影子已被附魂魄

我的一个饱嗝就是她一声呻吟

我的一声呻吟就是她一阵叹息

我想把原本逼仄的腰身抽出

可如今已陷落进去

滤着水草，顺湾流向深处

讲述

一肚子波澜壮阔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相信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懂得

怀里揣着节奏，鸣响

潮起潮落的声音

渡，是拯救更是劫

不倾覆必会伤痕累累

到彼岸，在此岸

轻声叹息也淹没了潮水声

其实，涅槃重生的真正意义

在于涅槃的壮阔过程

如果说，张望是执念的引子

凝眸，便是情到深处的感叹号

若走不出自已，到哪都是囚徒

只有站在这里才会有共鸣

那些头顶盘旋的鸥鸟

才是最忠实的粉丝

自己是自已故事的讲述者

一遍一遍地讲述，就是

一次一次地告白

泥土

这个时候

最需要雨的地方是农村

可雨，却偏偏下在了城市

为自己身生存和生命衍续，我

此时是洄游的鲑鱼，拼命逆行

泥土，我浑身散发出的气息

尽管这个城市，连这个

城市的小动物都嫌弃

但，我深知

生存比什么都重要

多年以后

我匍匐着，虔诚朝拜

额头乃至浑身的每个关节

亲吻这片土地，前来返璞

只有她会接纳我了

因为，我的脐带还攥紧在她的手里

我的发肤受至于她

一方矮矮的小屋

连同我的每一块骨骼

最终在她的怀里

从此才是了无牵挂

安然入睡

春辞

睡醒。掀开被角

哗啦啦，盔甲般被褥炸裂

从南，一路向北

氤氲着弥散，奔跑

像脱下厚厚臃肿棉衣的孩子

清脆的欢笑声在山涧回荡

雾霭凝结，晶莹

叮咚，从笋尖跌落

涟漪里嬉戏

跳跃，向回潮的方向

梅花泪，染濡朱红

一瓣两瓣，滴落在溶雪里

母亲撑着伞，却在伞外伫立眺望

不舍地转身，捡拾

留下和丟落行囊装不下的碎碎念

再次打包，贴满邮票

寄向回落的春潮

孤独者

于夜。把自己静静安放

此时思绪是惬意的

灵魂游走在肉体之外

身体便成一副行走的空壳

左手一盏青灯，右手一张素笺

伏案书写自已经文

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

已剃度了的，心被亲手桎梏的修行者

这让我想到，与僧人多么相似

一个人一直在路上

朝圣，虔诚地匍匐着

额头和四肢贴紧地面，一步一叩

拒绝风霜雨雪，无惧电闪雷鸣

向心中圣地，笃行

且留清醒，也无真假也无错

执着。身若菩提，纷扰也是修行

且守寂寞，也无阴雨也无晴

执念。心若皈依，喧嚣也是梵音

无旁骛、无杂念，守本真

心不孤独，一生向阳

简介：于无声处，实名陈道德，江苏泗洪人。江苏诗词协会会员，宿迁诗词协会、作协会员，下草湾诗社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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