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2.08郑志斌临屏作品

◉ 馨香（山东省乐陵)

小小说
赠春联
文/ 郑志斌(广东)

二叔的毛笔字写得好，一到过年街坊邻居总是请他写春联，年年如此便成了一种自然要做的事情。

他在堂屋的桌子上写，旁边围拢了许多人站着看。他写一幅，就有人打下手将它拿到地上摆好，让红纸上的墨汁早些晾干，也有不少人看到特别中意的就提前预定一下。很快，地上就红红的一片。等到墨水一干，道声谢，人手就取一幅回去，片刻不多留。有的想多写一两幅，就拜托他再写。大家对他十分尊敬，答谢送礼的更是不必说，但二叔有自己的原则就是一概不收。按二叔自己的话讲，就是“字呀，又不是我创的，都图个喜庆，不要客气。”

也有不好意思请二叔写的。我一个堂伯父，同样是练过毛笔字的，但堂伯父写的就没二叔的字那神韵。去年年夜饭，二婶就说他们在老师那里一起学写毛笔字时的趣事：练习持毛笔时掌间要夹带个鸡蛋，身体姿势也要摆得稳，科学的说就是要养成肌肉记忆。堂伯父老实肯练但缺少点天赋，二叔学得好，但就是有点顽皮，好好一个鸡蛋不握手里直接煮了吃了。吃了一个不够，他用鹅卵石把堂伯父手里的鸡蛋换了去，美其名曰重一点能练得更快。堂伯父一开始是不信的，奈何二叔确实写得比他好，也就随了他的意，后来老师知道原由气得一下子都不想教了……我们听着心里直乐，但二叔就不高兴了，二叔借着酒劲骂二婶是个大嘴巴，嘴巴也没个把门的，当着晚辈的面什么都是一通说。

去年因为疫情，堂伯父还有好几个亲戚都留在外地回不来，知道这消息的二婶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她花了一个月准备的食材白忙活了。过小年时二叔就开始帮各家各户写对联，他写时，二婶给他泡茶，将炒熟的花生拿来，让他中途休息时吃。一看到对联，二婶忙说上一句：“今年要多写上两幅啊！”

二叔问：“写给谁？”
二婶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开了。

上上个月的同学聚会二叔没去，可二婶去了，回来就一直说当年追她的那个同桌很有出息在北大教书，如此这般。不会是送给他吧？二叔嘀咕了一下，这一嘀咕，街坊四邻就笑了，感情老夫老妻的还吃上醋了。

晚饭时候二叔还是忍不住问二婶：“多写的的春联打算送谁哇？”二婶说：“还不是送你堂哥，今年他因为疫情回不来，往年回来都盯着你写的对联看好久。他好面子，又不问你要，你也憨，也不知道他想要上一副。”二叔一听这话，心里估计是乐开了花，嘴上也依旧得意的说：“我啊，早知道了，这点上他还是服我的，我比他强。好啊，多写几副邮寄过去，他贴门上也喜庆！”

而今年因为响应就地过年，在外打工的我也回不了家不得不待在南海。南海的春节氛围很浓，春联自然必不可少，我就稀罕二叔手写的这种，老早就打电话回去说要二十多幅。南海这边过年时候，社区的老人们也喜欢这个，要是往她们住的房门上一贴，别提能多高兴了。知道这事，二叔加班加点写了三十来幅，我拿到快递的时候二叔附书信说：“只要我们的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等战胜疫情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就是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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