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 张永楼

日子
张永楼
退休的日子就像二大爷的头发，越来越少了，年过完了，班还是要上，尽管天气还冷。

到了这个年龄，上班也就是个形式，重要的事早就排除我了，年轻人来了去了，好多已经不认识了，相互只是礼貌的点个头。

刚到单位，乡党电话就来了，比领导点名都准时。

“哥们，昨天老岳给娃结婚去了没去”

……不是明天吗？

我吃了一惊，点开微信，晕了，真是昨天。

人老了，记性变得这么差了？

记性差了，人也变得沉默，单位的资深美女却洞察秋毫，夸的我老脸放光。

“最近发现你稳重多了”看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我心里嘀咕，那是反应迟钝好不好？

尽管知道那是违心的夸奖，我还是感觉瞬间伟大起来，气质这块拿捏的一直很到位，哼哼，给个局长也能干的轰轰烈烈。哎，这无耻的想法就像吹开的气球在心里膨胀。

上班久了，自己成了老兵，小兄弟成了领导，有事没事去办公室坐坐，碰见同事怪怪的看着我。

“找领导有事？”

“是，跑个官当当”

同事捧腹大笑，鬼才信，一个快退休的家伙。

好久没见的老朋友来了，吭哧吭哧半天，才说有事找我，那事正好徒弟管。拍拍胸膛，我打了保票，感觉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毕竟老子也带了他好几年。

电话打了，事没办成，牛批吹的太大了，一张老脸火辣辣的，那朋友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以后朋友也没法做了。

人老了，该干嘛干嘛去，记得是我师傅的师傅说的。

人往往到了这个年龄，突然变得八卦起来，对面来一个人，指定能从他爷爷那辈说到现在，那鸡毛蒜皮细枝末叶，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这才明白村头围坐的老头老太太的重要性了，他们简直就是活字典，谁家祖坟在哪个方位冒没冒烟门儿清。

哎，拥有 这么强大的技能，我咋能记不住事呢？

静下来的时候，过去的事就像电影一样在眼前晃动，许多事反而越来越清晰。

从武功那个小村子考学出来的时候，二大爷就说我烧了桶壮的香，那么壮的香也不怕火灾，我当时真这么想。

我是走出来了，成了山沟沟飞出的金凤凰，而我没飞多远，落在了半路上打转，这一落啊就是一辈子。

很怀念起飞的地方，一颗椿树，高耸入云，遥对清幽的漆水河，树下那一排排窑洞，窑洞前忙碌的人们。

如今，回不去了，老家成了永远的痛。

日子一天天过去，谁也改变不了这变幻的世界，“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当年桓大将军的感叹，成了挥不去的心魔。，

将记忆叠加，不奢望，不低沉，平淡的生活，也许是我今后要过的日子吧。

2024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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