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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 谷雨下秧

许佳荣(江苏兴化)

“清明浸种,谷雨下秧”这是流传了千百年的农谚。

记得我高考落榜后的第二年的春天,也就是1983年。在忽寒忽暖的清明季,农人们各家各户开始浸稻种,用各式各样的蛇皮袋装着精心选好的稻种,悬挂在门前水泥船帮的河水里浸泡,那些离河边较远住在庄中央的人家,则将稻种倒入蓄满水的大小水缸浸泡。

两、三天后捞起来,倒入厨房里的大铁锅。母亲边用不冷不热的温开水洒入稻种,边拌匀。摊开的种子在自家室内的温床上舒展、伸腰,睁开惺忪的眼睛,待渐渐鼓出腰身,嘴角破了口露出洁白的胡须,于是稻种形成了。

时间刚好到了谷雨。“谷雨下秧一着不让”,父亲小心谨慎地用双手掬入芭斗,来到精心伺候半年的秧池边,像给鸡子喂食一般轻轻地洒落。其动作飘逸、洒脱,在空中留下道道抛物线,那情景至今仍储存在我的记忆深处。

稻谷落入秧床后,我从秧池间的水沟里,用铁锨铲来薄薄的泥浆,轻轻地覆盖在谷粒上,用铁锨一一涂抹成黑褐色,远远看上去,秧池田犹如工工整整的书法作品引人注目。

为防止麻雀等鸟儿到秧池觅食,我连忙用向日葵秸秆插在秧池边,上边用稻草捆绑成稻草人,春风荡漾,稻草人的双臂转动,吓得麻雀们不敢越秧池一步。

谷雨季节,春雨充沛。人们最担心第二天的秧池里的种子,被雨淋得露出了真容。这时父亲和我赤着脚,继续用铁锨铲泥浆覆盖裸露在外的稻种。二次返工,累得浑身散了架。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谷雨时节,雨量充沛,稻谷种子在雨水的滋润下,一路迈开成长的脚步,一天一个姿势,望着绿油油的秧苗,父母的脸膛笑成了皱褶。

其实做落谷的秧池才是最痛苦的农活。从秋收后经过漫长的冬天,再到春天,秧池土块经过日晒雨淋,饱经风霜。我毕业回家后,俨然成为父亲种田的好帮手。在父亲的耳提面命下,学会了做秧池。

做秧池田的地方,通常是上年秋后预留的一块未曾耕作的农田,历经秋冬季节冻疏、雪藏,春节后旋耕深翻,下肥,待谷雨前夕把秧田整平。先深耕,后破垡再施肥直至蓄水成池,这里的每一个程序都不可缺失。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父亲率先光着脚,踩着吱吱着响的冰凌,泥土从脚丫间漫出。我见状,脱去鞋袜,卷起裤管,学样有样地走进刺骨的水田里,不一会儿,两腿冻得像刚出锅的炒虾一般通红,微微颤抖着。随着劳动的专注,全身的血液好似沸腾起来,浑身暖洋洋的。父子俩靠着“眼怕手不怕”的毅力将半爿的水田,改成一块块长方形的秧池,再洒上发酵好的泥渣,上好雪白的碳铵,还有家里留存的草木灰,再喷上一交薄薄的水,秧池终于做成了,人也成了个泥猴子。我这才理解了汗滴禾下土的真谛。

随着时代的变迁,谷雨下秧早已成了老黄历。传统的亘古不变的节气,随着科技进步而延时。农谚里的内容有的与现实不相吻合。沿袭了数百年的水育秧被旱育秧和机械化育秧取而代之。

如今,每到麦收前夕,旱秧池犹如雨后春笋星罗棋布般地呈现在家乡的田间地头。转眼间,广袤的田野里一台台插秧机穿梭其间,不到十天时间,无垠的原野留下一排排、一块块、一爿爿笔直的、绿色的诗行。

谷雨来临,农人们忙碌着下秧的情景,已成为我们心中一道抹不去的乡愁。

别了,谷雨下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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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吕媛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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