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雄鹰/诗凝总编推荐总编点评

◉童小汐

长期审稿不难发现华协作者的诗歌写作模式主要有两方面的经验：一为以写实为主的传统写作经验，二为以西方文学潮流学和美学兼有的新诗写作经验。诗凝的诗属于前者，坚守中国文学传统，虽然结构和修辞略显单一，好像坚守某种严谨的写作模式，但却不乏以“人性”至上、文学独立的人文主义精神，肯定古典文学以及传统文化的价值，当然也看出作品中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和倾向于激进主义的色彩，这些现象只能说明诗人的诗愈来愈成熟。

我看过很多诗，包括《诗刊》、《绿风》、《星星》等刊物上的作品，其中不乏著名诗人的诗作——尽管这一部分人始终以绝对优势占据中国诗坛上风，可以说几乎主宰着中国当代诗坛的发展之路向，因为曾几何时，他们成功地打破了固有的诗歌标准，以一种新的面貌展示在读者面前。中国诗歌的“大环境”气候突变，不得不引发一系列“蝴蝶效应”，名气小的诗人看名气大的诗人，一度不自信起来，怀疑自己的诗歌创作竟然跟不上时代的步伐，立即放下原本一直坚守的写作模式，跟风而上，中国读者喜欢跟着名气跑，谁名气大就觉得谁的文学好，想必诗也是最好的，其实这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短浅的认知。于是乎，而今诗坛，出现了两类诗人：假理想主义诗人和颓废主义诗人，且这两类诗人也有很明显的弊病，一是玩弄修辞技巧，贩卖“小灵感”者，实则空洞无物，一地鸡毛的“颓废主义诗人”；二是看似胸怀大志，想针砭时弊，嘲古讽今，实则虚情假意，阴奉阳违，并且还梦想成为“精神领袖”的“假理想主义诗人”。再看看《诗刊》、《绿风》、《星星》等期刊，真正能算得上诗的作品也就六七首，真正称得上诗人的也就八九个，其余的一律滥竽充数，为杂志充页码充厚度的分子而已，遗憾的是中国很多文人生来就属于那种自高自大、不可一世的主儿，自己不愿承认，也不愿别人去说，更不愿意别人指出他作品的不好，所以此事就不细说了，关于再具体的内容，将来可以关注一下我将要出版的作品《中国新诗论》。

在我的文学意识中，譬如柏拉图是真理想主义者，而卢梭就是一个假理想主义者，我举此例，便能很好理解了。其实就西方文学而言，我最推崇和欣赏的是莎士比亚的文学经验，学习莎翁的经验对诗歌写作的具有更大的实际意义。

诗凝的诗作《向往雄鹰》，有点莎翁文学经验的影子，虽然不知道诗人是否读过莎翁的文学理念，是否接受其文学价值观，但这首诗，就像是被莎翁之文学精神淘洗过一样，有莎翁文学土壤的泥土味儿，能看出来似乎摘得一颗莎翁文学之树上的思想果实。“背着时钟在人海中穿行/梦想在接力中迸射火花/一次次接受时间的捶打/击穿冒头的贪婪和堕落想法……”诗人把理想铭在雄鹰的翅膀上，任它高飞，远飞，字字句句稳当当、沉甸甸，未跪拜潮流，也为顺从时风，没有偏激和极端，没有刻意的修辞艺术为博得眼球，重内涵而从不说教，重文本而不唯文本，视野朗阔，胸怀博大，极具创造性和包容性，成熟之均衡、稳健之态度，对于诗歌创作来说非常具有启示意义。

很多诗人着重于华丽的语言构架，几乎完美的修辞装饰，而细看其句子，确实看不到任何深刻的东西，只能看到自艾自怜，自哀自怨的小情感和小情绪，更好的便是把一句一眼就能看懂的句子，非要掺进各种堪比“十三香”的“调料”，然后再拧巴成麻花，让人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这种缺乏理性意识的诗作，使诗人自己都陶醉其中，觉得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豪迈的美好体验，而殊不知，读者闭着眼睛叫好的诗人，从来都不曾有过客观的认知和评价，事实上读者也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中国人的互联网其实最怕留言和评论，评论内容要么好到要死，要么坏到要死，赤裸裸两个极端，这种偏狭和虚浮式的现象的形成，大概和中国诗人大有干系，大多数诗人那种反人性化的写作，令人抓狂，“看不懂”使读者陷入两难境地，心思也变得冷硬和粗暴——要么夸死你，要么就骂死你。

诗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现在很多人还把诗想得如此复杂和神秘？诗就是写文章，一种简洁形式的文学，你能把散文断行成诗，那就是诗，没有任何复杂的，千万不要被一些自诩为诗人的人误导，他们从西方舶来品淘来的那种“先进”、“潮流”的东西，并不见得就好，大家再看看我国现代那一批老一辈诗人，他们的诗，现在读来是不是“怪怪”的感觉？可他们的诗，几乎每一诗都能够打湿读者的眼睛，每一行都能触动读者的心灵，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

人性和理性的问题确实是当代诗人必须深入思考的问题，若诗人无理性意识，成熟从何谈起？若诗人无人性，健全之人格有从何谈起？写月亮的目的并不是给月亮看，最终还是要给人看。受西方诗潮之影响，国内甚至现在仍有很多诗人和读者认为，诗人都是神经质，都是疯子，这实在是冤枉真正的好诗人了，因为伟大的、优秀的诗人没有一个是变态的，反之他们的身心健康，心理素养发展均衡，他们的作品其实一点都不“梦幻”。

“不想长大的人/总想偎依在一个温暖怀抱/华丽的羽毛被命运吊打时/眼巴巴的瞅着却无能回天……”诗凝的诗很有质感，可以这么说，理性主义是她的诗的前进的方向，是不改的底色，关于理想和情感等等，她从未偏执，看上去那么的和谐和平正：“且看那傲游苍穹的苍鹰/为练就搏击长空的本领、将带着乳汁的爪甲羽毛啄掉、上演血淋淋的涅槃重生、在一个瞬间、积聚血火燃烧的力量、一飞冲天”（诗凝：《向往雄鹰》）隐约能感受到诗人因冷静而温和的理性而选择的路向，稳实而成熟，能够让读者从精神层面感受一种平衡状态。这种文学才是有力量的文学，因为这种文学不在于自恋式的开拓，而在于将美好传统集中，不在于无知无畏的放纵，而在于为道德和伦理计的必要节制。优秀的作家知道如何把情感驾驭于理性的车轮下，因为他们知道，文学之功用，并不是为刺激读者的感官体验，也不是为激发读者盲目的狂热，而是在打动读者之后，带给读者恬静而平和的沉思，然后享受一种精神和思想上的舒适感。优秀的诗人更是如此，不但是一位优秀的哲学家，而且还要站在过分恣纵和浪漫的，如尼采之类的对立面，要以真情示人，但也不能让人绝望，需要美好，但不要那种虚伪和消极的美学，因为诗人最终的目的是让读者看到希望。

2022.12.5笔於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