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秘密

◉ 马韩

女人的秘密，要从她的脸说起。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不是我，而是一位女邻居。

做为一个写作爱好者，我一向对周围的人和事保持着高度的敏感和严谨。出于这种惯性，我决定对女人脸上的秘密，一探究竟。

好在目标经常在我眼前出现，经过长达一年的留心观察，我发现女人脸上的秘密在于出门老是戴着一副黑色的口罩。

要说女人戴口罩是怕有人认出她，那大可不必。不光我知道口罩下面那半张脸是啥样，周围的邻居们也都知道。实事求是地说，女人模样长的还可以，加上有一头烫着卷的长发和一副蛇精般的身材，女人走哪都是男人眼中的风景。

女人刚搬进来时，穿着一件透明的紧身衣。女人身材高挑，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女人像一针麻醉剂，走哪都醉倒一大片。我曾亲眼见到一个秃顶的油腻大叔在门房和几个大爷就女人的话题高谈阔论。秃顶男人说话声情并茂的样子我现在也没有忘记。他的两只手在空中来回比划，好像从上到下把女人摸了个遍。他说话的时候喉咙里不时发出诱人的咕噜咕噜的吞咽唾液声，像是谁在河里投了块石头惊起一只受到威胁的癞蛤蟆。他对女人的评价最后概括成两个通俗易懂的字：好货。

爱美之心人兼有之。秃顶大叔的评价固然有些粗俗，甚至还有点下流。可反过来看，女人既然有着如此魅力，本不应该遮遮掩掩。不就是张脸吗，又不是脖子以下，腿部以上。她的口罩下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鲜为人知的秘密？思来想去，我得到了五点推断。第一，女人的脸因涂抹化妆品过敏羞于见人。第二，女人整容失败，毁了容。第三，女人患有慢性呼吸道疾病或者女人是传染病患者。第四，女人做了亏心事，没脸见人。第五，女人怕把脸晒黑了或对日光过敏。

除这五点，我找不出别的理由。

然后，我对这五点进行严格筛选，认为有三点可以忽略。若是女人对化妆品过敏，可以暂时不要去化妆，可以到医院皮肤科开点消炎药物，完全可以康复，用不着长期佩戴口罩。另外，女人要是做了亏心事，一般来说没脸见的是家人，而不是外人，也没必要戴口罩。还有，女人要是因为怕晒黑或者对日光过敏，若是夏天戴口罩，这样的人多得是，倒也能够理解。可是据我的观察女人一年四季都戴口罩，下雨戴口罩，下雪戴口罩、有太阳戴口罩、没太阳也戴口罩，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最后，我的推断只能是女人整容失败或者女人是个慢性病患者或传染病患者。

为了证实我的推断，我还是要从那位女邻居口里寻求证实。

女邻居和女人住对门，她掌握的线索，一定比我有说服力。那天，我正好在楼下与女邻居相遇，我把我的推断和她简单述说，并希望她能配合我做出下一步推断。女邻居心地善良，很乐意帮忙。她说，谜底若是揭晓，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我说，那是自然。

我从女邻居那里得知，女人在家并没有明显的咳嗽症状，就连轻微的也没有。而且，据我平日观察，女人走路如风，也不像个长期患病的病人。看来，谜底已经揭晓。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女人是因为整容失败而导致自卑见不得人。

我信守我的承诺，第一时间把女人脸上的秘密告诉给了女邻居。我本以为女邻居会给我竖个大拇指，没想到女邻居听了，扑哧笑了。我脸一下红到了脖子。女邻居也笑得流出了眼泪。她缓过神问，这就是你揭开的谜底？我说当然，我一向自认思维很严谨，再没有第六种可能。女邻居接着说，我中午出门接孩子，正碰上她开门扔垃圾。我借此机会，专门留意了下她的脸。她当时没戴口罩。不过我看得出，她和之前并没什么两样，也就是说她没整过容。

怎么会这样，我的五种推断全部否定掉了。我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我把这个困惑和妻子讲了。妻子说，你要早问我，能困惑这么久吗？我告诉你，她脸上压根就没什么秘密。她戴口罩，我认为是自认清高，是不想和邻居们见了面打招呼。你想啊，嘴捂着呢，能说话吗？

哦，原来如此，我说。原来还有第六种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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